Chapter.1
“说到自由,许多人人都会联想到天际边,那无忧无虑的白云。然而白云真的是自由的吗?在你们眼中的白云仅仅是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飘着,殊不知,白云移动的路径完全是由风向来决定的。而那些只会向往自由的人们,是永远无法明白这一点的。”
明明作文立意是《追寻自由》,结果在我那扭曲的个性下,偏偏将它曲解成了一篇反乌托邦的议论文。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所谓的自由,只是因为人自身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而给自己创造的乌托邦而已。试想,如果现在的你不是坐在这里的高三学生,而是一个贵族子女或大企业的独生子女,零花钱随便过百万,身边有着出色的情人。你们还会大吼着‘追求自由’的口号吗?由这点看来,《复活》中的男主角追求救赎的行为,实在是高人一等了。“
多亏语文老师相当开放,让我把这篇扭曲到极点的文章念完,如果换做教导主任或是校长的话,这时候的我应该在拼命写着检讨吧。
“洛亦铭这篇议论文扭曲归扭曲,但是还是有着相当不错的观点的,大家也要从里面学到些新的立意,高考的时候会派上用场。”
在语文老师有些失去干劲的话语里中,星期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宣告结束。电子铃声在老师说完后随即响起,学生们也开始一窝蜂的散开。
由于今天晚上举行国际经济会谈的原因,星期五的晚自习取消。得到些许放松的高三狗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来之不易地休假,已经提前收拾好书包的学生们纷纷走出教室,空荡的走廊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独自一人地收拾着书包,思考着今天晚上在哪里打发时间。
从我和月宫綴撒手不管开始算起,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了。而这一周中,暴走的秦岭月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冷寂下来。天轮市再也没有出现过杀人事件。云淡风轻的日子就这样突然在我的身边展开,让我开始变得有些不适应。
虽然周围人对我的态度还是很冷淡,但是无缘无故的恶意明显减少了。或许是放学和乔千夏一起回家的原因,那些怀抱着恶意的流言也开始慢慢减少。
苏青叶对我逐渐放下了隔阂,司马良还依旧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态度。在白沙海岸的那晚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Elysium的有关人员,无论是S,艾娜,还是维德佛尔尼尔,宛若一场梦般,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就连平时那惹人厌的月宫綴,也有好几天不来学校了。
坦白来说,这样的生活让我觉得有些惬意,但是却莫名其妙的让人寂寞——果然,这是作为临界者的孤独吗?
“喂!洛亦铭,今天你打算怎么办?”
一下子从旁边窜来的司马良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书包。他那一如既往有活力的样子,不禁让我叹了口气。
“你难道打算请我吃饭?”
“才怪呐!”司马良满脸笑容,挥舞着手上的票券“我只是怕洛亦铭寂寞而已!你看!我已经通过了瀚海国际会馆的迎宾生面试,今晚可以和那些国际人物会面了诶!”
“是嘛,干的不错嘛。”
“哼哼,那是当然!你听我说啊…..那个….我可是…”
“是是….”
一如既往无视司马良的话语,困倦的我转头环视着教室。因为走廊上的人慢慢拥挤起来的缘故,大多数学生们放下手中的书包,开始讨论今天晚上做什么。我的眼睛瞥见了汪策和章蕾,他们俩和平常一样,在谈论时事新闻。
“所以说啊!这件事情里面肯定有着重大的阴谋!”
章蕾用指尖翻动着手中的报纸,她一边望着铺在桌上的报纸一边将多余的参考书塞进书包。
“特邀的私人侦探,甚至是海外的著名侦探都认为连续杀人事件和某种宗教仪式有关系,说不定是可怕的邪教徒所为。”
章蕾兴奋地把报纸抬起来,指着上面的图片。淡白色的线条将好几个红点连了起来,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图画还是字样。
“据有关专家说,这个图案很可能和古蜀国有关,代表着自然和荒芜。”
“自然,荒芜,连续杀人事件难道是批判现代社会过度发展吗?真是奇怪的推理呢。”
汪策扶着自己的眼镜,发出了疑问的话语。窗外的一位女生快步走过我们的教室,章蕾往窗外望了一眼,接着继续说道。
“哼,汪策,你也只会怀疑而已,你难道不明白吗?只要靠逻辑理论,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啦!”
“真是这样吗?”
汪策反问着,我也赞同他的观点。
什么都能用理论解决,只不过是中二小鬼和书呆子的妄想而已。就算是在最新的量子物理学中,用理论无法说明的事情也数不胜数。人类若是想要了解森罗万象中的全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就算能在某种程度上确立理论,这样的理论也不是万能的。
就算是我们自身,也没有信心相信自己是正确的,往往在迷惘的同时,其他的选项就会向波涛般向自己涌来。过错接连着过错,选项逐渐的减少,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死局。
而现在的我,正是处在这种死局当中,所以才会选择从事件里面脱身,安稳地作为洛亦铭生活吧。
将周围人的声音逐渐抛开,我的意识逐渐沉入记忆的深海,我想起了秦岭月事情,心里泛过一丝绞痛。
我并不相信像报纸上说的那样,连续杀人犯——秦岭月会因为批判社会而暴走,采取杀人行动。我觉得他暴走的契机更加单纯。
但是,也正因为契机过于单纯,我无法把握他真实的情况——他的兽,到底是如何让一度落入黑暗的他,走向光明,而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将他再次拉入黑暗。
我始终不能理解秦岭月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我,也没有必要去理解了。
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这件事情。
向司马良告别后后,我便走出教室。刚踏上走廊,我就看见一个女孩子——苏青叶低头向我打着招呼,从我的旁边走过。
“你好像没什么精神呢。”
我很难得地主动和女生搭话。
“诶…?哎….我才没有!你才没精神吧!”
苏青叶甩动着卷发转过身来,脸上虚弱地挂着微笑。今天的苏青叶很奇怪,平常的她会毫不留情的挖苦我,这时却异常的安分。
“我只是被以前的青梅竹马骂了一顿而已。”我回想了一下白沙海滩的事情,嘴巴擅自动了起来。“可能你会觉得被我听到会很丢脸,但是我至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讲完自己的事情才开始要别人诉说麻烦,你是在找茬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啦。再说了,听完了我的不幸,你也不会觉得丢脸吧。”我苦笑着“说说看吧,因为秦岭月的事情愁眉不展吗?”
“那个也是啦….毕竟秦岭月消失了一个星期了。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苏青叶有些哀愁地笑着,迟疑地陷入了沉默。
“但是,还有别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事情…..跟你们也没关系….”
“说说看吧,我会认真听的。”
我靠在走廊的扶手上闭上眼睛,心里却开始对自己行为反胃起来——明明我没有打算像秦岭月那样,竭力帮助着每一个不幸的人们。但现在我却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想要亲切的踏入别人的内心世界,真是太恶劣了。
苏青叶完全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她静静地叙述着。
“我也有个朋友,小时候一起玩到大的。”仿佛希望别人倾听似的,苏青叶轻轻地呢喃“在我心中,他就像感情很好的大哥一样…..但是他上个星期失踪了….就是在最后一起杀人事件发生的那晚。”
我的心不禁开始颤抖起来——连续杀人事件的确是从一个星期前开始停止,但是与此同时,普通市民的失踪事件却开始变多了。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联系,那绝对是骗人的。
而苏青叶的那个朋友,也在这些人之中吗?
“我想他弄不好卷进了…..那个杀人事件里面……就连警方也这么认定…所以…..他大概已经……死”
“别闹了,只不过是一起失踪案件而已,不要随随便便地和连续杀人犯扯上关系。”
我云淡风轻地说着,内心却慎重的要死。
“成年人失踪的原因大多是因为欺骗,传销甚至是绑架,只不过天轮市正处于这么一个环境下,所以自然而然会被推测成…受害者。所以,就从概率上来看,你那位朋友活着的可能性还很高。”
骗人。
我无法说出真相。事实上,在凶手停手后的那晚失踪实在是太异常了,苏青叶那位朋友活着的概率恐怕比飞机失事的生还概率还低。
苏青叶像是在强迫自己接受般点了点头。
“嗯嗯,那是当然….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死呢….话说回来,洛亦铭你也会说些好话呢。”
“我只是觉得每次斗嘴都输给我的苏青叶很可怜罢了,明明是个飞机场,要是伤心的时候没人理睬,那也太辛苦了。”
“真是的!你这恶劣个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苏青叶无奈地叹着气,眼神中露出了柔和的色彩。
“不过,谢谢你了。”
苏青叶微微地低头,接着在走廊上奔跑而去。望着愈加娇小的少女背影,我的心口开始阵痛起来。
很明显,即使是神经有些大条的苏青叶,也洞穿了我那拙计的谎话。但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说出来,反而对我道了谢。
可是,正是她的道谢,却让我感到难过。
现在的我,终于有些明白了在白沙海岸前,维德佛尔尼尔让我不要插手的真实含义。
我和摩耶加的斗争,并不是测量我作为临界者实力的小游戏而已。这是一场残酷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我所重视的人们——文姐,乔千夏,司马良,苏青叶….艾娜,维德佛尔尼尔,甚至是我,都可能会死去。
如果失去了这些人中的一位,总有人会痛苦终生。我和维德佛尔尼尔都可能成为那一个人,临界者能够撕破天空,能够踩裂大地,然而即使是这样超越战术和战略的临界者,也无法去挽救逝去的生命,弥补悠久的哀伤。
现在,在这里的我,则是恰恰证明了这一点,而维德佛尔尼尔则是不希望看见我的再次沉沦,又或是不希望有人成为第二个我,所以她才极力要求我从这件事里面脱手。
唉,所谓的临界者,为什么如此毫无意义,如此无能为力呢?
…………………………………..
但是,那所有的阴谋,已经和我这个打算脱手的人,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我如此安慰着自己,但是从心底浮现的锐利反问却萦绕在自己的耳边。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
仿佛应和着我的心声,手机在口袋里振动起来,我慌忙滑屏解锁,简讯的内容显现再屏幕上,让我止不住地惊讶起来。
Chapter.2
这是位于市中心的西餐厅,“卡农”的二楼。
从紧邻着窗户的座位往外望去,昏黄色的天空不断地往远处延伸。波涛汹涌的大海在视界的远方微微显现。我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了木质的餐桌和纯白的餐布,最后将视线投到了手边银色的刀叉上。
餐桌上有着烤乳猪,烤羊肉,清蒸梭子蟹,风味清蒸龙虾,炸鱼,薯条等一些没见过的豪华料理,看得我眼花缭乱。
而在这餐桌的另一边,露出了我弟弟S那副大快朵颐的样子。
“哥哥你果然来了呢。”
“我没兴趣和比自己年纪小的男孩子一起吃饭,只是因为饭钱不是我付,我才会过来。”
我一边倒着饮料一边回答着,望着弟弟那副贪吃的样子,倒着饮料的手不经一顿。
“怎么了…?”
“没什么…你长大了呢…”
S的长相比较偏中性,就算我们是兄弟,他也拥有着我所不能比肩的优雅气质。
但是与此相对的,他用餐时候的那副光景却是异常的恐怖。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幼小的猎豹正在进食。但是由于清秀的S这么来做,反倒是让别人觉得认真注重礼仪的我更像只装模作样的猴子,真是不可思议。
S的两侧逐渐堆砌了空盘小山,他用犬齿撕开了烤乳猪的大腿肉,双手熟练地剥开了梭子蟹的壳,最后一口吞下炸鱼。一副沉浸在食物当中的样子。
望着他的吃相,我手上的刀叉一动不动。
“S,去年东欧发生的饥荒是你造成的吗?”
“哥哥你也知道身为临界者的我们需要吃更多的东西吧。”
S咬着炸鱼含混不清地说着。
“尤其是像我这样依赖固有能力的临界者们,发动过多的暗示就会导致能量大量消耗。因此食量会相当惊人。哥哥你在战斗过后也会轻易吃下3人份的事物吧。”
我咬着羊肉,轻轻地点头。就算是通常不发动固有能力的我,在战斗过后也能轻易吃下三人份的东西。而像S,像月宫綴这样依赖固有能力的临界者,吃下6人份的食物都是轻轻松松。
“那么,找我来干什么?”
我拨开了梭子蟹的壳,丢出了疑问。
“今天晚上,我们要和摩耶加决战了。”
S一边吸着意大利面一边回答,紧接着拿起手帕擦着嘴角。
“叶承风打算将三大组织会谈和瀚海国际经济会谈分开进行,这个想法也得到了轮界宫和世界树的认可。”
他将餐布丢到了桌子的一边,我也决定不再用餐,认真听着他说话。
“我们将在真正的会场旁边设下伏击圈,既然摩耶加的目标是组织高层,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只要,守株待兔就行了吗?
乍一看,这是个相当完美的方案,既不能造成多余人员伤亡,也在地利上占据优势,的确是没有瑕疵的计划。
但是,这样的计划,对于已经接近神明的摩耶加来说,会奏效吗?
“就算是摩耶加再怎么精于计策,他也不可能放弃自己最初的目的。这样来看,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在不牵扯任何人的前提下,结束这场战争。”
仿佛看见了我心中的疑惑,S补充了几句,但就算如此,我也并不觉得这是个十全十美的计策——那个不惜牺牲普通人也要收拾敌人的叶承风,会布置这么简单的方法吗?
绝对不可能吧…..
“我到这里就想问哥哥一件事情。”
S无视着我的沉默,继续诉说着话语。
“哥哥,你今晚应该不会参加和摩耶加的战争吧。”
我抬起头来,正对着S那欲言又止的双眼,异常尴尬的沉默在我俩之间展开,我慢慢地撇过头去,而S也渐渐地低下头来。
我的心头突然泛起一阵刺痛,难以言喻的愧疚从我的心里涌了上来,我刚想说些什么来谢罪,然而S却用那温柔的眼神阻止了我。
“没什么好感到抱歉的,这一次,我会保护好哥哥的。”
S轻轻松松地站起身来,毅然决然地走过我的身边。我看向他的侧脸,他那尚显得稚嫩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对自己一直和决定感到骄傲时,才会出现的高兴和自豪。
这么一来,无论对于我,还是对于他来说,答案就变得简单起来。
没错,我的回答很简单。
“嗯,交给你们了。”
我拿起刀叉,背对着走下楼梯的S,继续用餐。
Chapter.3
卡农西餐厅的二楼,独自用餐的我沉默不语,而刚刚明明还有些许客人的餐厅,此时此刻,也变得静寂无声。
月宫綴坐在我的对面,仰头望着天花板。
“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了啊。你最近又在闯祸吗?”
我用餐布擦了擦嘴巴,月宫耸耸肩。
“本家为了一些多余的事情打电话过来教训我,因为精神卫生受到了污染,所以我就请了几天假。”
“哦哦,还真是大事。你可错过了最大的节目预告呢。”
我仰在椅背上,话语中夹杂着苦涩。
“今天晚上,Elysium和世界树打算和摩耶加进行决战。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安排好似的走向了理所应当的终结。然而在这之中,依旧没我什么事情。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月宫綴的眼神里划过一丝试探般的询问,我选择视而不见。
“这样就好,周围的人也不会因为我受到牵连了,而作为怪物的我也不会借机发挥…..这样以来的话,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洛亦铭,如果你打算撒手不管,就别在这里废话。如果实在觉得心痛,就和我一样干脆变得无所谓,对过去,对一切视而不见好了。”
月宫綴用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语,但就算如此,我心中那依旧存在着的黑色浊流却无法停息。
“变得无所谓?月宫,你也说过的吧。像我们这样的怪物,已经不可以寻求正常人,甚至是正常临界者的生活了。可是你看看,我们现在不正是过着与世无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日子吗?月宫綴,你能说明你那无所谓的态度和我这副逃避懦弱的模样有什么区别吗?都是在逃避自己,逃避所谓的过去罢了。”
月宫綴的目光黯然下来,嘴唇因为痛苦扭曲着。而我所说的话语,也对自己造成了暴击。
如果,以前的我能不是那么独立专行,更多的无辜者得以在我手下幸存。
如果,以前的我能更加谨慎,蕾娜就不会死,海难也不会发生。
或许,乔千夏的爸爸,文姐的父母,甚至是秦岭月和苏青叶的朋友都可以得救。
还有,与艾娜之间孽缘,与维德佛尔尼尔的争执,叶承风的计划,这些事情只能是如此选择的结果吗?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的我也无能为力。海难后,曾经拥有无限可能性的我,也因为自己的软弱和逃避变得单调而又浑浑噩噩起来。
我已经失去了少年时代应有的无限梦想,只能茫然地面对着残酷的现实和日益扭曲的世界。
“别因为无聊的事情而庸人自扰。”
月宫綴收敛的痛苦的表情,平静地说着。
“洛亦铭,那些痛苦的过去不能带给你任何东西。你要明白,死人永远无法为你开辟未来。”
月宫綴以理所当然的神情说着这句话,而我也不由自主地反驳了回去。
“月宫綴,你自己有按这句话所说的去做吗?”
听到了我的反驳,月宫綴那清秀的容貌再次因为痛楚而扭曲,在他那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感。
“并没有。”
Chapter.4
看守所里面昏暗而安静。
手上绑着手铐的秦川在昏暗的牢房里面,凝视着天花板。
腹部的右半边依旧在疼痛着,那个黑发的死小鬼,对自己造成伤口仿佛恶兽般侵蚀着自己的身心,复仇的火焰在心里熊熊的燃起。
这个时候的秦川内心只有不合理的恼怒,无论是秦岭月还是洛亦铭,只要想到他们的事情,秦川仿佛如同记起了宿敌一般,恨不得立刻将他们解体。
“该死…该死!秦岭月!你居然!你这混蛋居然!,你这垃圾!居然对我!?”
他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到最大,可是洛亦铭给自己造成的伤口还没好,再加上看守所那严厉的看管,自己想叫也不敢叫出来。
“反正…我迟早会出来…..那个老太婆迟早要来找我,这样的话,我一定!”
“不必等那个时候,如果现在就能让你复仇呢?”
牢房里面响起了讲话声,秦岭月听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他清晰地记着这个少女的声音,正是这个少女唆使自己去绑架乔千夏。
“事到如今,你也敢出现自我面前….!”
因为太过于愤怒,秦川的精神逐渐失去平衡,他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大,怒火也愈加的旺盛。
“那是你自己办事不利啦。我都跟你说了一定要先把月宫学长撞成半身不遂,然后才能绑架成功,结果你们自己没处理好,还让洛亦铭学长追了上来,这不是作死吗?”
“混蛋!难道都是我的错!你们难道就不能提供更多的援助!!?你们知道那两个家伙多可怕吗!!??”
“嘛嘛,正是如此,所以我才要给你一点小提议呀。”
活泼的话语持续着,秦川忍耐着全身上下的愤怒,大声吼着。
“什么提案!?”
“让你,成为和那两个怪物一样的存在,如何?”
石破天惊的话语,让秦川呆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尽管一瞬间他的心中泛过对少女话语的恐惧,但是复仇怒火所勾勒出的烈焰将心中那混沌的欲望再次唤醒
“那你就试试看啊!让本大爷达到和那两个怪物一样强的境界,做得到就来吧!”
“很好!那么收下这个!”
充斥着黑色信息的暗示经过外表皮,从神经那里直接输向了大脑之中,在混沌中挣扎不已的秦川拼命排斥着这令人畏惧的异物感,悠久地对抗之后,因为失去意识而倒地的他,在深切的黑暗中渐渐看到了那充斥着杂音和混沌的影子,影子渐渐变大,向自己走来。
扬着深棕色的马蹄,覆盖着壮实肌肉的人类上半身。通过少女固有能力具现的N-F156海人马,再次找到了新的宿主,重新回到了这个充斥着欲望的世间。
Chapter.5
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我开始深深地叹气。
迈着端庄的步子,高兴地走在我前方的乔千夏轻拂着自己的发丝。在大街的上方,美丽的夕阳在天空无限地延伸开来,乔千夏踮起脚尖,轻轻跃过步行道上凹进去的部分。
心情不好的月宫綴喝完了咖啡就走掉了,而同样心情不好的我却接到了乔千夏的简讯。她让我在卡农西餐厅门口等着她,呆会送她去瀚海国际会馆。原来如此,就连乔千夏也被选作了迎宾生,这下司马良有得高兴了。
虽然我很想吐槽她为什么不能自己一个人去瀚海国际会馆,但是仔细一想,这么随便反抗她的话可能又会被授予重拳问候。所以明智的我只好乖乖在门口等她,一起往瀚海国际会馆那边走去。
我和乔千夏一起走到了公交车车站,坐了三站路后下车,抵达了靠着环海公园的滨海大道。无边无际的大海在夕阳的照耀下下格外的美丽,虽然很想好好欣赏一番,但是现在的我却没有这闲心。
我仍然在迷惘着,我原以为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不和Elysium和摩耶加扯上关系,但是遇见了S之后,我的心又开始动摇了。
这样真的好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活下去,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我仍然在迷惘。
“洛亦铭,快一点。”
乔千夏对着我招手,我凝视着她,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少女那纤细的胳膊每挥动一次,棕色的长发就如同蝴蝶展翅般翻起。裸露在头发中的白皙脖子颈部十分美丽。
不对,我要快点恢复正常才行。这种气氛就好像最近流行的恋爱小说一样容易引起误会,要是这个时候来个什么同学的话,我身上又要多上几条莫名其妙的传闻了。
或许发现了我的沉默,乔千夏轻轻地侧着脖子,疑惑地望着我。
“心情不好吗?在这样漂亮的大海边散步,应该很舒服吧。”
凝视着她那宛若晴空般的笑容,我发现自己更忧郁了。
“虽然不是很重要,但是你特意叫我来送你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一边走路一边询问着,乔千夏特意走到我的身边,扶着下巴,思索了半响。
“嗯,仔细一想,我们好像好久没有这样一起散步了吧。或许只是想和洛亦铭聊聊天而已。”
乔千夏注视着我,若是完全不管不顾她,直接把她撇到一边去,感觉会尴尬。所以我一边眺望着大海,一边说出了无聊的话语。
“从前有个富翁,临死前,对两儿子说:“你们俩去砍柴,看谁砍得多又快。我就把财产给他”一大早,大儿子就拿刀上山去砍柴,二儿子则把刀磨得锋利后才跑到山上去。”
“这个故事我听过,不是二儿子砍得多拿到了家产吗?”
“不是,二儿子拿着锐利的刀谋杀了自己哥哥,毁尸灭迹后拿到了家产。”
“喂,洛亦铭!这时候为什么要冒出这么扭曲的故事啊?”
面露凶光的乔千夏嘴巴一张一阖地发出了可怕的磨牙声。因为我恐惧她的威吓,所以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嗯嗯,就算个性扭曲的我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理智的。
“嗯,很好。那个,洛亦铭,关于这个周末,你能不能….”
手机发出的电子铃声打断了乔千夏说话的声音,我将手机掏了出来,不认识的号码显现在了屏幕上。我皱紧眉头,按下了拒绝接听。
“朋友吗?”
乔千夏疑惑地望着我,似乎有些不高兴。
“不….可能有些事情要当面解决。”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收起了智能机。
“时间不早了,乔千夏,你先赶紧过去吧。”
我的眼神从少女身上移开,打算趁乔千夏察觉到我的动摇之前,离开这里。
Chapter.6
“你好,洛亦铭,很高兴能和你说话呢。怎么样,这段平静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少女的声音虽然带着些许的活泼,但是话语中的冰冷却没有因此被抵消多少。对于我来说,就凭她的语气,我也渐渐猜到了电话对面那人的真实身份。
“你是摩耶加手下的黑衣吗?”
“没错,你猜对了。”
少女发出了由衷感到愉悦的笑声,那声音像是毫不顾忌地触碰人的伤口般,让人心生不悦。
“摩耶加大人让我来给快乐的洛亦铭….不,快乐的L传个话。今天晚上,我们将全力袭击瀚海国际会谈!让叶承风和他所布置的那帮处刑人吃屎去吧!”
说话者用嘲笑着世界般的声音诉说着,令人心烦的话语不断地在耳边回响。我呆呆地矗立在原地。她那肆意的笑声仿佛在讽刺着我些什么。
等等!开什么玩笑!?摩耶加打算直接袭击瀚海国际会谈吗?他的目标难道不是三大组织高层吗!?
“你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你们的对手难道不是叶承风吗?”
我下意识地反问了起来。
“哈?意义,我们干嘛需要意义?”
从说话的语气来看,少女似乎真的无法理解我再说什么。她的话语变成了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之音。
“摩耶加大人是我们的神明,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我们的任务就是按照他所做的去做而已。再说了,要说他真有什么目的的话,我想也只有那个吧…”
少女那犹如试探的话语仿佛在嘲弄我。
“洛亦铭,你这样呆坐着真的好吗?你的朋友,司马良和苏青叶都在瀚海国际会馆吧。你真以为就凭那些安保能拦住九个高位临界者的攻击吗?几个小时后,这些穷凶极恶的临界者们就要向那里发动攻击了哦。”
“切!”
我径直挂掉了电话,作为少女对我的嘲笑的回礼。这种感觉就像是迎头遭到雷击一般,实在是太糟糕了,糟糕透了!我的体温直线下降,指尖在智能机的屏幕上不断地颤抖着,一股凉气从我的身体四周涌了进来,让我有些开始作呕。
紧接着我疯狂地拨打着司马良的电话,悠久地铃声后,司马良那大嗓门在电话对面显现。
“喂!洛亦铭啊,你怎么这时候打电话…”
“给我快点从那边出去!别问我为什么!总而言之快点离开瀚海国际会馆!越远越好!”
“啊?你在说什么呀?洛亦铭,哦哦,对了苏青叶和乔千夏刚刚也来了哦。马上工作人员要来收我们的手机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冷酷的挂断声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语,不妙啊!现在的瀚海国际会馆旁边应该开始布上电子信息屏蔽仪,司马良恐怕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而且身为迎宾生的他们也不能随身携带手机!
恢复平常心,恢复平常心。
开玩笑,怎么可能恢复平常心!?
我不由自主地往瀚海国际会馆的方向走去,但是此时的我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火速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快接啊….快点接啊….!求你了!”
我第一次觉得听铃声等待对方接电话的这段时间是如此的漫长,紧握着手机的手指不断地颤抖着,以焦急的旋律敲打着手机屏幕。
几乎接近永久的铃声终于停了,电话在第六声后被对面接通了。
“喂!文姐吗!?你现在是不是在和那些世界树的警察们在一起,周围有没有一个叫做叶承风的家伙!让那个家伙给我….”
“你在叽叽喳喳个什么啊?洛亦铭,我是莱西卡!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给我说清楚!”
听到我连珠炮般的话语,电话那头传来了另一位少女的声音——莱西卡小姐的话语让我的心里泛起了一丝希望,燥热的内心也开始冷静下来。
“莱西卡小姐!你和文姐现在是在三方会谈那里吧!”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洛亦铭…我们….”
“快点告诉卡尔女士和叶承风!你们都被摩耶加耍了!摩耶加真正的目的是瀚海国际会馆!不是三方会谈!几个小时后,将会有九个高阶位临界者袭击会谈,单凭那些薄弱的警备是不可能打败临界者的!快去….”
“洛亦铭….”
“不要说些什么!现在赶回去的话还来得及,不然的话那边就是单方面的屠杀了!快一点!”
“洛亦铭!你听我说!”
莱西卡小姐的声音带着异常的哀伤,让一直只顾着说话的我开始颤抖起来。
“不会吧…..难道….你们…..”
“没错,世界树支援小组这一次没有参加三方会谈,出于加强警备的考量,我们作为警卫守护在瀚海国际会馆那里…..”
惨烈的事实让我的大脑直接当机,心脏瞬间冻结。
“如果你所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恶战在所难免了…”
莱西卡小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遥远。
“这里的通讯线路马上就要被屏蔽掉了,我们支援小组也很难和组织取得联络….抱歉,洛亦铭….我好好保护….你的….姐姐…”
在电磁干扰下接通的电话,终于回到了先前的沉默状态。确认到自己已经无计可施的我跪倒在了地上。带着些许寒气的海风将恐惧到已经无法动弹的我拉回了现实,濒临绝望的我跪坐在地上,心里的苦涩无限的放大。
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这一定是天谴。
没来由的,这句话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面,让我泛起了阵阵的痛楚。
我彻底地被击败,只能无力地望着这一切在我的眼前发生。曾经有不少的人把我这种临界者当作天才来憧憬,来崇拜。但是,又有几个人知道,比平常人显得万能的临界者,其面对的对手,也是超乎常人的存在。
对,他们的对手,甚至是接近神的存在。比如叶承风,比如摩耶加。
而在他们计划中的我,却是多么的愚蠢啊!我实在是太愚蠢了!我怎么会愚蠢到以为自己只要脱身,就能摆脱摩耶加的追击!我怎么会愚蠢以为自己只要能沉默,就能够让周围人安宁!
文姐,乔千夏,司马良,苏青叶…蕾娜…还有那些在海难中消逝的千千万万的人们,他们的身影略过我的脑海,粉碎成千万的碎片。
是我,是我的无知和愚蠢害了他们….不仅是过去的人们,就是连现在的人们,也将要因为我的愚蠢而丧命。
——L,你还不明白吗?所谓的愚蠢和无知结合,产生的,只能是悲剧而已。
摩耶加的声音宛若诅咒,回荡在我的耳边,我拼命地扶住人行横道旁的栏杆,周围人以一副不可理喻的态度望着我。就在这时,电话声又响了起来。
依旧是未知来电,我立刻接起了电话。
“呀嚯…怎么样,这副组合大礼可精彩?”
“哼,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经参加过变态集团的抽奖活动呢。”
“哈哈!说话真有趣呢,只希望那个假肢哥哥能学着点,对啦,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钻点空子也是可以的哦。”
“你们这么针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哈哈,真有意思呢,这问题你自己也明白吧。”
手机对面传出来的声音,嘲弄着我的发言。
“你真以为摩耶加大人会把叶承风放在眼里吗?全知全能的摩耶加大人来到这里,虽然多少是为了对付叶承风。但是,他在看见你之后,就开始改变主意了。”
少女继续嘲笑着我。
“明明是个怪物,居然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活下去,你也真是脸皮厚啊!你内心明明和我们这些黑衣一样,却一副大义凛然地装模作样,真是恶心的要死呢。哼哼,不过,也正是如此,我们也看见了你心中那抹不掉的黑暗。”
话锋一转,少女试探性地说着。
“你心中的那个怪物,凶暴程度远远超过了预期,就算是背信者,你还有利用的价值。如果你也能成为黑衣的话,那么真是万事大吉了。”
“哼,我国明文法律规定公民不可以参加邪教组织。再说,我和你们这帮疯子根本不一样!”
“哦?还是这副自视清高的样子。那我就要问你了,为何一年前的你会那么残暴地对付那几个流氓混混,就算琥珀被毁了,稍微教训一下就可以了吧。还有在面对叶承风布置的佣兵时,面对失去战斗力的对手,你不也是毫不犹豫地开枪了吗?怎么样?其实你很享受自己作为临界者那压倒性的力量,喜欢运用你那独特并且冷酷的思考逻辑吧?”
我说不出话来,少女的话语一下戳进了我的心坎——对自身抱有的怀疑,从海难那天开始就如幽灵般缠绕着我,即使是现在的我,面对这些问题,也能给出自己的答案。
而正是因为给不出答案,所以我才会拒绝再次成为处刑人,因为我不希望自己成为处刑人后,再度化身侩子手,给更多的人带来悲伤和恐惧。
我的手指微微移到了挂断键上,而就在这时,少女再度出声。
“嘛嘛,摩耶加大人对你也很仁慈啦,他说,你还有翻盘的机会。”
我的手指停了下来,认真地听着少女那戏谑的话语。
“今晚8点,天轮市的‘轮船坟墓’,有三位对手会在那里等着你。在你被他们打倒前,摩耶加大人是不会让自己手下的临界者袭击会谈的,你看如何?”
“…条件是什么?”
“嗯,感觉这个协议漏洞有很多呢…条件是,姑且不准带其他处刑人过来,如果一旦有其他处刑人跟着你出现的话!摩耶加大人会让高位临界者立刻冲进瀚海国际会馆大肆屠杀!你看如何?”
我挂断了电话,作为对条件的答复。
对手,恐怕是暴走的秦岭月,能控制重力的临界者之类的人吧,换句话说,只要能打败他们,或者拖足够长的时间,瀚海国际会馆就能得救。
相当不错的条件,值得去赌一把,虽然摩耶加不可信任,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只剩下这条路可以走了。
但是,我却感觉到步伐极其的沉重,沉重到让我动弹不得!不甘心!我这五年,到底还是在摩耶加的剧本上翩翩起舞。我无法在那个宛若神明之人的手上,凭借着自己的自己意志挪动半步。无论我拥有怎么样的力量,对摩耶加来说,不过只是个棋子而已。
在摩耶加的眼里,所谓的力量,也只不过是道具的一种。
我像是要从捆绑傀儡的丝线里面逃出来一样拼命地摇头,不管怎样,现在的我考虑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凭自己一人之力,打倒三位临界者,或拖延三位临界者的攻击…
或者,被三位临界者杀死。
丢掉最后那一种可能性,我走过环海公园的大门。而就在这时,一股恶寒窜过我的身体,就像野生动物竖起全身的毛发般,我下意识地摆出了备战姿态。
我追随着寒意所及的方向,有个人影正在从公园里面走出来。那是宛若死神般阴冷的男子——这个男子大概25岁左右,身穿着一件意大利服饰,也就是一件绣着些金线的黑色呢子大衣,有些紧身不失舒适的修身长裤。
他的脸色近乎惨白,但是面容却是俊美异常,眼睛虎虎又生气,仿佛拥有上好的洞察力般能够看穿一切秘密,如同珍珠般洁白的牙齿在黑色头发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他是尼尔.赫菲米亚斯。
仿佛配合着我的动作般,他在我前方三米左右停住了。在这天轮市的街道上,曾经以生死相搏的两人这么互相凝视着。都说了昨日的相遇就是今日的再会,但是这也太巧了吧。
毫不在意的,尼尔再度迈开了步伐,没办法的我也只好向前走去。只差一步就进入拳头攻击范围的我俩就这么停了下来。这是我们保持交谈,并且能避免偷袭的极限距离。
“…这刮得是哪阵风,今天的你不去护卫叶承风,跑到公园这里可以吗?”
我勉强让自己露出微笑,明明曾经差点被他砍死,现在却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连我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看你这幅样子,摩耶加又做了什么动作吧。”
尼尔轻轻地耸着肩,金色眸子里的严肃和苛责没有丝毫的减少,从一开始,这家伙就凝视着我的眼睛。
“叶承风那里我也联系不上,毕竟三方会谈是在机密下进行,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再说了,今天的我姑且算是休假中。”
他很男子汉的苦笑着,指了指环海公园。
“我每年都会来送花。”
“这样啊。”
我和尼尔在同样的时间在同样的地点撞在了一起,就天轮市的人口密度来说,这几率将会是数百万分之一。然而每次碰到了这样的不幸,绝对会倒霉就是属于我的特技之一。
“摩耶加又耍了什么鬼点子吗?”
尼尔以锈掉的声音回答,嘴边露出了危险的笑容,而我也只好无力的回应着。
“不关你的事情。叶承风他们的包围网被识破了,摩耶加打算直接去血洗国际会馆。然而脑子坏掉的他却对我说如果我一个人能和他手下的三个临界者打一架的话,他就会延迟袭击,这样一来,我也只好义不容辞的出手了。”
尼尔沉默地望着我,我俩站在公园门口对峙着。穿梭于两人之间的,是海面上吹来的阵风。
“你还是像条狗呢。五年前的你是只家养狗,现在的你变成一只疯狗了。”
我笑了一下,尼尔的唇边也出现了淡淡地苦笑。
“你会死掉的哦?不需要我的帮忙吗?”
“他说过了,只要处刑人出手,他就立刻杀进去将所有人屠光。”
我带着笑容回答,打算结束这段对话。
“就算你能救出文姐他们,我也不打算放弃这个和摩耶加做个了断的机会。就算是躲过了这一劫,还会有下次,下下次再等着我,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干脆一次性结束好了。”
我编织着苦涩的话语,尼尔露出了深沉的表情。
“这是姑且算是对我的惩罚吧,就当做对我以前犯下的罪过,我的愚蠢,我的无知所降下的天谴好了。既然这样,身为临界者的我只要独自迎战就好了,所以这一切都不关你的事。”
我转过身去,迈开步伐,径直打算离开这里,而就在这时,尼尔的笑声却从背后传来。
我眯起了眼睛,尼尔那红色的唇瓣旁边摆出了危险的笑容。他从腰间拔出了一把黑色的大太刀,将它举到了肩头。
“别说这么薄情的话嘛。”
尼尔踏出了步伐,他径直步入了极限距离。
“老实说,洛亦铭,我很讨厌你,我的心里也巴不得自己讨厌的人去死。”
尼尔勾起嘴角,宛若龙在微笑。
“但是啊,五年前,你和我之间还没有好好地做个了断。那时候被你砍伤的和泉守兼定的帐也没算清。”
朔风瞬间划过我的面颊,左脸微微的发烫,我感觉到了某种温热的液体正顺着面颊逐渐流下,滴落到了大衣上。
“稍稍玩一下,你就给我去死吧。既然这么不想要自己的命,那么即使死在我的刀下,你也毫无怨言吧?”
黑色的刀刃仿佛变魔术般架到了我的脖子上。漆黑的刀身,锐利的刃部,哪怕是那雕刻着黑龙塑像的护手,都诉说着相当不详的气息。而与此相对应着,可以称得上是鬼气的杀意从尼尔.赫菲米亚斯的身上爆发出来,那滚滚而出的修罗气息几乎无法估量。
我止不住地颤栗起来——现在的尼尔是认真的,我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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